此刻,大理石东南门廊前,有一个躬着身子的黑锦衣瘦汉,
他带着五六个短打汉子,脸上全是谄媚,金牙漏风,小心翼翼的道。
“卢管家,大人啥时候回啊?这株县码头,是赵王军令,几个粮官都不敢办……”
“哎!给爷打住……”卢家管事面容阴沉,轻蔑的道。
“连个株县的粮食都办不好,你还敢闹到卢大人这里来?奉劝你一句,赶紧走。”
卢管家此言一出,白三爷瞬间脸色灰暗,
他急啊,若是这里干不了,巴结不上卢老爷,
他在长沙郡地头,也就没法混了。
道上怕的是卢大人这层皮,可不是他白三爷的大金牙。
只是东南门前,任凭白三爷好话说尽,卢管家就是不松口。
某一刻,白三爷怒了,他精瘦的脸上眼神凶狠,爆发一股亡命之气,扯着烟嗓子道。
“姓卢的,你可的看好喽!爷要死,也能拉你垫背,这些年,这银子你……”
肥硕的卢管家慌了,他赶紧伸手阻止,
环顾四周后,咬牙点头,算是同意帮忙了。
白三爷步入府内,只感觉进入天宫,
这真是琼楼玉宇,也应该不过如此吧。
跟随着卢管家,白三爷看见卢府内中庭院深深,廊庑曲折,
一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迈步走来,白三爷脸上都是带着痴笑,
他还是第一次进入卢家的院子,走过廊道,眼前豁然开朗。
左跨院是一片园林,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园中花木繁茂,四季常青,尤其是那一片竹林,
清风拂过,沙沙作响,无不诉说着卢家宗族的鼎盛。
白三爷被安排在一个院外跪着,他这种下九流之人,哪里能进卢老爷的内院。
这是卢管家支的招,一会哭惨点,他再说点好话,
这个事能不能揭过,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按理说,卢管家这样安排是万无一失的,可接下来的事令他头皮发麻。
来了!
老爷来了。
锦城御窑金砖路上,传来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
几十个丫鬟仆人,小心簇拥着两个衣着华贵至极的老少。
“查,立刻查清楚,到底赵王‘国策论’有没有这些东西,别特么被人利用了。”
“周云要敢掘咱们的根,五姓望族可不是好惹的……”
卢管家一听到长廊里老爷的怒吼声,冷汗瞬间湿透全身。
坏了呀,老爷今天心情极差,白三爷,千万别开口!
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地痞金牙,还是官宦人家见少了。
他还以为在诉说冤屈呢,殊不知,这会激怒老爷。
卢老爷五十多岁,但保养的极为富态,
他今个看见了稀罕事,不禁伸长头颅,咂摸着眼神。
耐心的听了金牙的话后,怒极反笑,笑的乐不可支。
“哼,哼……哼哼哼!赵王周云欺辱咱们也就算了!”
“一个小小的粮官,还敢给卢家颜色看?真是人才……”
卢大爷眼睛微眯,环顾四周,放声大笑,
老爷笑了,这个丫鬟跟仆人,自然也是笑了起来。
一时间,长廊尽头,垂门石台,一片喧闹的笑声。
白三爷跪地行楚礼,气氛如此轻松,他也笑了,谄媚的笑着,
就这样,卢老爷走了,根本没提怎么处置他。
就在他以为卢老爷笑容和蔼,还窃喜自己过关时,
几个雄壮的汉子抓手抓脚,将他捆了。
卢家的小书童来了,他眼里带着对白三爷这种地痞的蔑视,
随意的挥挥手,就像处理一只狗一样,招呼下人处理他。
这种人,竟然敢到正堂前院来?
怎么敢?他是怎么敢的?
卢大人的府邸,岂可是这等贱民能进的。
“啊……啊……我有话……啊!”
长廊尽头,肥硕的卢管家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呼吸急促,差点就跪下了。
白三爷临死乱咬,他几乎已经一只脚踏进阎王殿了。
但那几个打手,害怕他聒噪了卢老爷,几拳下去,打碎白三爷的下巴。
这又将肥硕的卢管家,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
良久后,小院清风,园林树叶梭梭。
卢管家涉险过关,惊魂未定。
此刻,他脚步沉重,老腿好像灌了铅,根本抬不起。
某一刻,卢管家眼中闪过异色,他看见了两颗金牙。
两颗带血的金牙,静静地掉落在长廊地砖之上,显的诡异无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