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敬慌忙也揖手低头还礼:“曲敬见过姐姐。”再抬头时,眼前名为风奚儿的女子已然再次换上了一张甜甜的笑脸。
“姐姐这身衣服……我似乎见过……”行礼完毕的曲敬望着风奚儿的赤红衣裙呢喃着。
风奚儿闻言,微觉惊讶:“哦?你见何人穿过?”
“娘亲穿过和这差不多的衣裙。”曲敬目光微显暗淡。
“我听说,姑母去世时,你还很小……”风奚儿听曲敬提到娘亲,同样有些黯然,也更加疑惑了。
“这十几年,我在梦中见了娘亲无数次,每次她都是一身火红的衣裙,和你身上这套很像。”
因为我这衣服本就是学着姑母当年的衣裙做的啊……风奚儿心中暗道,一时涌起万千回忆,随即便意识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一念及此,当即一步迈至曲敬跟前,抓住曲敬的手臂,便向房门走去,口中急切道:“姐姐有些事要和你说,你且随我来,”又转头安抚有些躁动的尹湛:“你就等在这里,弟弟和我在一起万无一失!”而后又对姜坼微微点头示意,便拉着曲敬急匆匆去了。
走过颇长的一段甬道,又转了好几个弯,才来到风奚儿在这鬼樊楼内的房间。带曲敬进到房内,反手将门关严,风奚儿招呼曲敬坐下,不待曲敬开口便急切问道:“你说你常梦到你母亲?”
“是啊。”
“是不是总是同样的梦?”
“你怎么知道?”
“那梦中之人说话你能听得清吗?”
“!!!”这回轮到曲敬惊诧了,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刚刚相认的姐姐仿佛对自己的梦境了如指掌,也便老实作答:“听不清楚。”
风奚儿听罢,缓缓点头,“原来你还没真正开启。”
“姐姐到底在说什么?”曲敬如坠雾中。
风奚儿在屋内来回踱了两趟,又站定看了看曲敬,拉过一只绣墩坐在曲敬对面,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弟弟,你想再见到你娘亲吗?”
“姐姐说笑了,娘亲已经去了好久了。”
“若是我告诉你,我能让你再见到你娘亲呢?”
曲敬有些恼怒:“姐姐莫要开这种玩笑。”
“哎呀,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风奚儿也有些急了,“这么说吧,我们风氏有一门神奇的秘传,叫织梦诀。说它神奇,是因为这织梦诀可以按照施术人的意愿编织梦境。而若是身具特殊血脉,且将织梦诀修到高深之处,在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后,甚至可以将自己的一丝神念编织进他人的梦里,就算日后本人身殒,在梦境中的那个自己依然可以与人交流,传递信息,所思所念,就如同施术者本人亲至一般无二。”
曲敬听完,默默琢磨了半晌,才有些患得患失地问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风奚儿斩钉截铁。
“可姐姐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了什么?”曲敬有些不理解。
“我只请求你一件事,”风奚儿微微低头,仿佛有些不敢看曲敬的眼睛,“若是姐姐能帮你唤醒织梦诀,我想求弟弟让我也进入你的梦境,再见姑母一次。”
“这有什么,若是真的能成,你当然可以见我娘亲。”曲敬已经兴奋了起来。
风奚儿却把头垂得更低,像是明知道自己提了过分要求的孩子,“还有些事,姐姐不能瞒你……织梦诀能编织进梦境的神念自有其极限,梦中之人也不能长存,经过几次交流,便会星散而去……因此……姐姐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自私……可是……我真的太想见姑母了……”
曲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一般能见几次?”回过神来的曲敬猛然发现,从初见就一直满脸洋溢着甜甜笑容的风奚儿已泪流满面。
“不一定的,根据梦中之人使用力量的不同,耗散速度也不一样,大概,总能有个三五次吧……”像是想起了什么,风奚儿慌忙补充道:“我不是在提条件!弟弟你放心,即便你不同意,我也会帮你开启织梦诀,让你和你娘亲相见的。”
低头沉默了片刻,曲敬抬起头来,强作欢颜面对着风奚儿:“若是没有姐姐告知,我不会知道有此重见娘亲的机会;若是离了姐姐的帮助,即便知道了,想来我也没有办法做到。既如此,我实是诚心感念姐姐的恩情,我也听说当年姐姐与娘亲感情甚笃,想要再见一面,正是人之常情,我岂会不同意?”
风奚儿听曲敬说完,缓缓抬起了头,笑中带泪,只轻声道了一句:“多谢弟弟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