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辰回道:“罗长史贪污军饷一事被查明,将军盛怒,判了射杀军决。”
连死法死因都是一样的。
“你……为何这般反应?”穆辰的犀利眼盯上甄闲儿,甄闲儿重新拾起刚掉在竹垫上的诗文,随手拍了几下,笑着称赞道:“这诗写的真好哈,写的真心不错!”
“唉……”王爷摇头,遗憾叹气,罗遇那小子还挺会来事的,就是听闻私底下德行不算好。
“你还会看诗文?”穆辰挑起眉问甄闲儿,隐约笑得有些轻蔑,连语气都透露着不信。
那小木榻背墙处的暗格里,书是多,不过与这种诗文书卷打不着干系。
“女子家,也该多看些书,明事理。”一直在绣花的王妃抬起头,终于发出她的第一句台词。
甄闲儿觉得十分有理,忙不迭点头表示同意,“母亲说的对,多看书,多增见识。我也挺喜欢看诗读文,看点游记杂录,拓宽视野。”
的确如此,多看街头话本,也能拓宽视野。
街边的话本子里有一半都是真人真事改编,甄闲儿坐在大院内,不出门一步,只需要同丫鬟们请教一二,城里的那些八卦热点她也能知道。
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打动了另一个好学之人。
王爷拣选出书卷里的乐谱,把将近一半的书借给甄闲儿。
约莫十五六本。
“闲儿,这些书你先看着,不够,我的书房里还有不少。”王爷做了成人之美之事,甚是满足,刚才还垂着的两撇胡子又翘了上去。
甄闲儿搂着一堆书,叶眼灵动弯起来,笑得十分开心,“那,谢谢父王!”
拿回房间,多放些日子再还回来就是。
她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不凑巧的是,旁边的尊口梅开二度。
“听闻娴儿未出闺阁时,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女,擅抚琴,好作诗。熟读众多文典,对许多雅诗美文的解读更是独树一帜。”
甄闲儿扬起嘴角,想掐她短处也别掐得这么瞎,好作诗,还熟读文典,一个盲女能怎么读?
让人读来听吗?
穆辰这句话不就是想挑刺儿吗?
不怕,甄闲儿自认为上了这么多年学,背了那么多古诗词,如果穆辰那张嘴让她作一首诗出来,她压根不在怕。
来啊!
甄闲儿从容不迫地将乱了的书一本一本地叠在一起,她已经准备好装逼打穆辰的脸了。
穆辰臭嘴再开,眼线下移到甄闲儿正在整理的书籍上,说道:“娴儿看书向来有自己的见解,也有记录自己想法的习惯,与母亲一样。”他的视线转向低头绣花的王妃,道:“或许,母亲也可以看一看娴儿独特的见解。”
甄闲儿目光呆滞一刹,这逼好像装不成了。
慕王妃被提起兴趣,“是吗,那真的很巧,我也有写书集评语,观后感悟的习惯,这样才算是真的读了一本书。那娴儿读完这些书后,或许可以把你所记的想法与我看看,我们俩还可以交流一下各自的见解。”王妃一席话连续输出,根本不给甄闲儿开口的机会。
甄闲儿真是对穆辰感激涕零,怕她闲着没事做,还给她找这种事做。
这不就是读书笔记观后感,古诗词鉴赏吗?
穆辰一句话就让她有要做假期作业的感觉。
甄闲儿摊开手,由衷地苦笑抱起裙衫前的那一摞“作业”。
身边的人又在冒气,甄闲儿僵硬地扭过头盯着那张似人非人的脸,咬牙切齿:求求你,别再放屁了,行不行!
那人才似乎造谣上了瘾,接着开话:“两行诗,娴儿都能作出上百字感悟来!”
还是定字数的。
甄闲儿的脑袋突然石化,穆辰乱说一嘴,她就要赶上这么多事。
“父王,母妃,他在说笑呢,我还没那本事。”甄闲儿整好仪态,温和的余光中透射出一抹冷色,恨不得把穆辰秒成渣渣。
“誒,不必妄自菲薄。”慕王爷凑近王妃,看王妃刺绣,边看边说。
王妃牵出黄色丝线,放下细针,看向甄闲儿问道:“娴儿,可会针线?”
这个年代,针线活几乎是闺阁小姐必备的一项技能。甄娴看不见这么多年,针线活不好,甄闲儿也说不上会。
甄闲儿面露难色,摇了摇头,“母妃,我不太会。”
旁边的人也帮她说话,“母亲,娴儿的眼睛几月前才治好,恐还没认真学过。”
真是活久见,刚才还在乱说话,现在居然肯为她说话。
……
屋内笛音响起,慕王爷又在开始吹新作的曲子。
从暖屋里出来后,甄闲儿揣着王妃给她的绣样,就要开始学针线活。
因为婆婆在暖屋里拉着她,说过这里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女子嫁为人妇后,夫君若是远行,妻子需为他费心绣一个荷包,千丝万缕的针线引着夫君平安归来,意为相思祝福,阻挡厄运。
若是夫君从军,出行前,为人妻还要为其舞一曲,还是从先皇后与皇帝陛下的佳话里传出来的。
“你还是去看书吧,别费心思在绣荷包这种事上。”穆辰一出来就恨不得抹掉甄闲儿想学针线活的劲儿,那不是阻挡厄运,若是她一边绣一边诅咒,再扎着手指头,掉上一滴血在上面,那就是招霉。
好不容易有个借口可以推迟写读书笔记的时间,甄闲儿自然要把握住。
“放心,我会好好绣的!”甄闲儿抱着一摞书,眼射寒光,目光阴森森的,恨不得在荷包上给穆辰下咒。
反正他这次去也会伤了个半死,甄闲儿想着也该帮穆辰绣点东西,挡挡灾,牵牵魂。
穆辰:真的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