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鸣儿回来了,小声对着花澈附耳说道:“二公子来了。”花澈无声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瞬间恢复了一脸温润如玉的笑容。他挥手让鸣儿退下,又命人关窗,换上药膳,最后屏退所有下人。
池鸢看着桌上瞬间换掉的美味佳肴,闻着散着淡淡药香的膳食,这很容易让人猜到来客一定是位病人。
门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渐渐传来,池鸢听着这脚步声,断断续续的,虚浮无力。不一会儿便见一位身着淡蓝色绸衣的少年推门而入,他身形极瘦,仿佛下一刻便要被风吹倒般。微风抚起他披散的墨色长发,面色白皙异常,长眉轻皱,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浅浅地看过来,朱红的唇微抿着,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他左眼角下有颗浅如散墨的泪痣,真是一位如同白莲一般纯净的病美人。
“小梵。”花澈立刻起身去扶他坐下,秋染容和秋玉彦站起身微微施礼道:“净梵。”花漾咳了几声,罢手,“见过容公子,彦公子。”声音很轻有些沙哑,但极为好听,带着少年的清脆。花澈给他盛了一碗药粥,又顺了顺他的背,叹道:“今日不适便传话鸣儿与我说,何必又来。”花漾抬头看了花澈一眼,“兄长,我只是不巧染了风寒,出来走动透气,更何况,容公子和彦公子都来了。”“等你病好了,想什么时候来见都行,不急在一时。”
秋染容看向自家弟弟,正巧秋玉彦也正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番,皆轻叹出声,秋玉彦道:“第一次见到净梵的时候还是十二岁那年,那时我们还能一起吟诗作对赛舟游湖,怎的如今身子亏损得这般严重?”
花漾听了淡然一笑,掩唇无声的咳了几声慢慢回道:“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子,哪那么容易好的。活了十六栽,也是烧高香叩谢老天爷了的。”花澈皱眉,满脸心疼道:“说什么胡话呢,有兄长在,一定会找到神医。”花漾勾起唇角浅浅一笑,那笑容像朵易谢的昙花,病态尽显。这时他看到了坐于秋玉彦身旁的池鸢,眸光流动,刚想问,花澈便介绍道:“这是池鸢姑娘。”花漾点点头对着池鸢微微一笑,虚行一礼。
池鸢没有回礼,她默默观着这位花公子的面相,见他浑身缠着死气,面色枯黄,如枯木逐渐腐坏,恐怕时日无多矣。
池鸢是方外之域修仙界的人,她虽说没有灵根,但自小还是跟着师父学了许多入门之术和观灵探骨之法,经过多年道法熏染,即使是没有灵力傍身,也胜得过此界诸多道观的高人了。这位花公子所谓的打娘胎里带来的并不是病症,似乎是个邪物,也难怪怎么也治不好。依此来看再拖上个一年半载,他定会被那邪物啃噬光所有的精气和魂魄。不过,这界灵气稀薄,自然魔气也同样稀缺,是一个资源稀少界壁封印的人界,修仙界的人甚少踏足,怎会生出邪物来?池鸢一手杵着下巴皱眉看着花漾思考着。
秋玉彦见她一直盯着花漾看,疑惑的轻轻拍了下她的肩。池鸢没有察觉,依旧想着:看来得找个法子探探他体内东西,如果成长得太大,即便有这灵剑在手,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彻底斩杀掉那邪物。
花澈见池鸢看着花漾出了神,莞尔一笑:“许是累了,一路上跟着你们舟车劳顿,哪个姑娘受得住。”说完也不待他们回应如何直接唤了鸣儿。
鸣儿闻声推门进来,低着头道:“容公子,彦公子,池姑娘,请随鸣儿来。”池鸢收回了思绪,见秋染容和秋玉彦都看着她,不解道:“看什么,不是要走吗?”秋玉彦哑然一笑,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心。池鸢捂着他摸过的额心,瞅着秋玉彦,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花漾目光满含羡慕的看着他们离开,过了好久突然说道:“兄长,我近来常觉困倦,恐时日无多。”
花澈听后惊得差点坐到地上,低声道:“胡说八道!小梵……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兄长不求什么,只求你能活得长久些,哪怕拿为兄性命来换。”花漾听了摇摇头,突然又一阵咳嗽,咳得撕心裂肺,花澈忙轻轻抚背助他顺气,好一阵子才得好。
花漾气喘吁吁,声音轻的可怕,“兄长,我的病我知晓,它跟了我十六年,治不好的,我恐怕都撑不到明年花开之时了。”
花澈低着头抱着弟弟,眼角有泪光闪动。“小梵,求你别说了,爹娘走了,如今你也这般,求你,不要让我一个人留在这世间独活,我只有你这么个亲弟弟……。为兄这么多年,在族内明争暗斗中艰难持家,只为了能好好保护你,帮你寻遍这世上所有的大夫。”
花漾双眸低沉,面色苍白,泪水渐渐将唇妆洗尽,露出近乎发白的双唇,他声音又轻又哑:“我也想陪你,兄长,我都知道,这么多年,你那么辛苦为了我,我很内疚的,你不要这样,这样不太值得我终是将死之人,天人难救又何必如此呢。”花澈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痕,刚要安慰弟弟,又听他说道:“兄长,我感觉这不太像是一般的病,它像是住在我身体里魔鬼,每日每夜蚕食着我的血肉,让我痛苦至极”话未说完便倒在花澈怀中昏迷了过去。“小梵小梵你怎么了?”花澈抱着花漾急急唤了几声,便大声喊鸣儿去传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