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知情绪没有任何起伏。
“你不会死。”他道。
巨斧被重重搁在地上,干涸的血迹已经凝固,干柴噼里啪啦在燃烧着,上半身裸露的魁梧男人手中烤着一块羊肉,香料撒上,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待烤得差不多了他才递给身旁的白衣女子。
温暮月吃得优雅,小口小口吹着吃,身旁还有一壶热茶,男人就没那么讲究了,他大口大口吃着肉干和馍饼,手中的酒袋装满了烈酒。
烈酒下肚,暖意窜上脸颊,男人视线随意一扫,道:“小姐,这一路人来的不少啊。”
温暮月没说话,待吃得差不多了,她搁下羊肉,为自己斟了杯茶,清甜的味道蔓延口腔,冷风带来的凉意似乎也被驱散了不少。
夜里极冷,男人却仍然裸着上半身,他身上微微散着热气,一把拿起斧子扛在肩上,朝一处去了,身影渐渐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又一杯茶下肚,温暮月放下了瓷杯,幂篱被重新戴在头上,隐隐约约遮住了她的脸。
一望无际的繁星好似笼罩了这个黄沙之国,细闪的微光之下,一道身影快速靠近。
温暮月好似感受到了什么,她抬眸向那处望去,紧接着,一个男人出现,他手持双刀,眼中隐隐有忌惮之色。
“又见面了,长公主。”
温暮月轻挑眉,没说话。
“看来长公主记性不好,还得由我提醒一下,在下伏流仡佐,在南崇与长公主见过一面。”
仡佐?伏流地一?温暮月打量着他,终于开口,疑惑问他:“请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此话一出,静了一瞬,接着仡佐眼睁睁瞧着,温暮月掀开幂篱,一脸困惑地盯着他看,眼前的女子,一双杏眼,皮肤白皙,唇色淡得泛白,微微蹙着眉,很是不解的模样,从头到尾,竟是没有一点和翊世夷相像。
“我说这几日怎么总是有人对我动手,原是认错人了。”温暮月叹了口气,又放下幂篱,“你要找的人可不在我这儿,还是速速离开吧。”
“你是温暮月?”仡佐问道。
话落,温暮月肉眼可见的紧张了,她结巴答道:“是我,怎么了。”
仡佐攥紧刀,一步步靠近,他把温暮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冷笑道:“死一个温暮月,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身形一动,刀刃顷刻间出现在温暮月身前,温暮月瞪大眼睛,瞳孔似乎震颤了一瞬,仡佐露出了势在必得笑容,狠狠挥刀而下。
然而温暮月身子微微后仰,眼眸压下,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不祥感从背后升腾,飓风席卷,银刃落下,仡佐欲要逃,拼尽全力,仍被劈下一只胳膊。
鲜血喷出,被巨斧一挡,接着一腿扫出,仡佐跪倒在地,他哀嚎着,怨毒的目光看向温暮月,咬牙道:“阴险。”
温暮月居高临下道:“伏流宵小之辈,也敢说我阴险。”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回答我的问题,二是回答我的问题,你选哪个?”说着蹲下,慢条斯理地拿出一个白玉瓷瓶,瓶中倒出一颗圆润透明的药丸,从她所给的选项来说,眼前的人其实并无选择。
男人拽住仡佐的头发,接过药丸塞进他嘴中,温暮月起身,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看向无边无际的天空,如此星群璀璨,在奕徳是见不到的。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背后便响起了压抑的哀嚎声,滚动的身子带着纷飞的黄沙落在白色裙摆上,哀嚎声愈发响亮,又是半柱香,仡佐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了,他手中紧紧攥住一捧黄沙,似是这样便能缓解那生不如死的痛意。
温暮月转身蹲下,垂眸看向仡佐。
“烛诂城是不是和伏流有关?”
仡佐咬牙,一句话不说。
“我以为你已经准备好开口了。”温暮月若有所思,“刚刚给你喂的药叫做肌重丸,是我闲来无事做的,这个药丸可以一边一根根扯断你的肌肉,一边治愈你身上的伤,你不会死,只会痛苦的活下去,但是如果你开口,我就放你走。”
“我再问一遍,烛诂城发生的事,是和伏流有关吗?”温暮月淡笑着又拿出一颗药丸。
仡佐面色逐渐惊恐,男人又扯住他的头发,眼见药丸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崩溃了,妥协道:“我说我说。”
温暮月点头,笑着收回了药丸。
“烛诂发生的怪病是南国人做的。”
“哦?”温暮月思索,“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国毒瘴环绕,漫山遍野的毒草蓬莱仙,因此南国之人出生就长有妖纹,且大都活不过四十岁,他们对烛诂动手,是想要从烛诂开始,掌控整个渝月。”
南国闭环,除了黔门几乎不会有人出世,即便是奕徳对他们的了解也不算太多,因此仡佐说出的这些话还是让温暮月微愣了一瞬。
“伏流无利而不往,说说吧,你们和南国达成了什么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