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孩儿回来了,是孩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老妇先是一惊,接着推开李大罗慌张地爬到门口向外看去,在确认那些人真的走了以后才彻底松下一口气。然后颤抖着身子倚靠在门框旁,无声地啜泣。
“阿萝阿萝”急促又清微的呼唤声缓缓传来。
“爹?”李大罗呢喃,随后扶着老妇寻声而去。
屋内杂乱不堪布满灰尘,只有一张木板床干干净净整整洁洁。
枯瘦如柴的老汉躺在床上如同活死人一般,全身上下只剩点皮贴在骨头上。
床上的褥子不知道缝补了多少次,里面的棉絮也已经薄得完全御不了寒。
李大罗心疼得说不出话来,攥紧拳头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谁也劝不动。好像非得磕的个头破血流才能缓解心中的愧疚和发泄那刻骨的恨意。
见到这般景象,王玉叹了叹气,将身上的所有银钱掏出放在老妇手里,“治病需要不少钱,这几片银叶先用着吧,不够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巫九听后也默默拿出她那唯一的一片金叶。
“不必。”李大罗冷言相拒,“做盗匪的这一年,得来了不少钱,治病是够的。”
“阿萝,你不该回来的。”老汉眼里噙满泪水,饱含不舍,“爹和娘都是半入土的人,不过命一条,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我不走!我要让那个畜生生不如死!”
“阿萝”老妇轻声唤着。
“爹,娘!你们放心!孩儿绝不会让你们再受苦了!”李大罗说着笑了笑,变得一脸坚定,转而又问道:“任吉方才来收什么钱?”
“是城主年初下的令,说是要征收地税。”老妇才抹净眼泪,没说两句又不自觉哭出来,“起初大家不愿意给,他们就闯进家里来抢,要是反抗了就乱棍打死尸沉大海。实在拿不出钱的,就交了文符逼着离开港州城。”
“我们得罪了城主,地税比别人高了数十倍,存了多年的银钱就这样全给他们了。不过没钱了可以想办法,文符千万不能丢,否则真就无处容身了。”
“这群混账!越做越过分!”李大罗恨得咬牙切齿,“娘,你方才那枚传家玉坠不能给任吉,我会想办法拿回来的。”
“阿萝。”老妇拉着李大罗的手放至老汉身边,“爹和娘只希望你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
“任吉是谁?”听了半天,巫九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李大罗顿了顿没有回答,而后先同老两口介绍起二人,“爹娘,这是我在路上结识的朋友,不过我得带她们离开了,不然天亮就来不及了。”
老妇点点头,递给李大罗一盏灯笼,“去吧,路上小心些。”
几人走出小院,李大罗才慢慢说起这些人的身份,“任吉是城主的亲信。”
“他不是雷项的人?”
“雷项?”李大罗摇头,“雷项只是个帮城主顶罪的傀儡罢了。”
说完郑重地重新介绍起自己,并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是个女子,叫李小萝。行走江湖多有不便,这才改了名换了男装。”
“我家本是酿酒的,因为爹的手艺好得到了城主的青睐,所以每月都会去一趟城主府送酒。不料那日阿爹染了风寒,便换由我和娘去送,结果在离开的时候被城主盯上了。然后便让雷项带着任吉到我家中要人。”
“我誓死不从,于是瞒着阿爹阿娘逃了。”李小萝说着悔意越甚,“才过了一年啊,他们就将身体健康的爹娘折磨成了这般模样。当时我若是不离开,顺从地去城主府的话,他二老也就不会受罪了!或者,我也可以直接杀了他们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