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只是感激,只是责任,那他现在的怅然若失又是因为什么呢。
许斯翊想,也许是习惯,他们在一起十几年。他生命成长历程中最重要的几个阶段几乎都有她参与,他已经习惯她的相伴。
但也不只是习惯,在国外的三年他们聚少离多,可那时他从没有这样茫然的感觉,许斯翊反驳自己道。
他喜欢她。
许斯翊不得不承认。
哪怕他们在一起时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点。但当回想起在一起的日子时,他无疑感到了快乐。
而这也让现在面对着这种情况的他,感到更加的焦灼。
他不能再安稳地躺在床上了。时间还很早,许斯翊决定去找应愫问个清楚。
——
暮色酒吧,李菡萏正带着应愫在喝酒。
吧台边放着轻缓的音乐,年轻英俊的调酒师面色冷峻地为客人调酒。
另一边的舞台上有人正在热舞,激烈的dj播放乐声中混杂着人们的欢呼和口哨。
“jason,别对我们的美女板着脸,人家好不容易来一次。”李菡萏熟稔地和调酒师打招呼。
“给她来一杯亚历山大。”
jason抬头看了应愫一眼,微点下头表达友善,动作熟练地把酒,奶油,和可可利口酒混合在一起,用吧匙搅拌,然后撒上一些肉蔻粉。
他在杯沿安上一片柠檬,把酒递给应愫。
紧接着,他就手脚飞快地为李菡萏调了一杯特定的玛格丽特。
“谢谢啦,”李菡萏笑着给他一个飞吻,“今天要陪朋友,先不和你聊了,等会再来找你啊。”
她拉上应愫,在吧台边找了一个位置,端着酒杯,感受着这份闲适与惬意。
“他技术不错,人也很有意思。”李菡萏眨眨眼睛,“等会你喝完也可以再去找他调酒。”
应愫浅酌了一口酒。
她不常在外面喝酒,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嘈杂而热闹的酒吧。
有人因为她们优越的外貌看过来,却也不上来打扰。大家聚在一起却又不会有被特别注意到的困扰。
应愫觉得这家酒吧还蛮不错的。
半杯酒下肚,话闸子也就打开了。
应愫讲述她和许斯翊的曾经。
那是他们九岁的时候,许斯翊的父母刚去世没多久。
她在应家附近采风的时候看到那个孤零零的小孩。
他坐在许家外面里的草地上,安静地望着那幢别墅。夏日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有一种无法消融的孤独。
应愫那时候也听父母提到许家的事,那时她就想起曾经遇到过一面的小王子。
听说他父母都死了,现在许家被叔叔管着。
下面的人是最会看风向的。
她知道他这几个月一直呆在屋里,受着冷落,不过这也不会对应家造成什么影响。
然而那天应愫出来写生,也没想过会正好遇上他出来。
阳光,草地,少年,那副画面很美好,让她不由地凑近,也看清他有些瘦了。
不像小时候见面还带着一点婴儿肥。
他的睫毛在光下轻颤,像是脆弱的蝶翼,又像是挥动着的小画刷,目光冷淡,薄唇轻抿,仿佛一只忧郁的狐狸。
她坏心眼地扔出一块橡皮落在他脚边,惊动了他。
“我的橡皮掉了。”女孩眉眼带着狡黠笑道,而许斯翊沉默地退开。
“那天我和他说了很多话,他就静静地听着,可能很久没有人在意他?”应愫猜测。
“第二天我就爬树翻墙溜进去,他说喜欢甜的,我就装了满满一兜的糖,爬到二楼拍他的窗户。应忱就在院子外玩游戏机顺便放风。”应愫陷入回忆中,眸光缱绻,唇角微微弯起。
“许斯翊开窗把我拉上去,拿了本恐怖短篇故事读给我听,吓到自己后就给我弹琴听。我趴在他书桌上午睡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就离开。”应愫垂眸,眉眼弯弯又含上些许落寞,“这样有空我就去找他,有时还拉着他出去玩,给我当绘画和摄影的模特,许家也没有管。”
她仰头喝了一口酒,淡淡的可可香气带着奶油的甜,还有一点肉豆蔻的奇异芳香。
“后来我有一次知道他不小心把自己关阁楼里,过了整整一天才有人发现。”
“就很生气,说要把他带过来,我们的婚约也是那时候开始的。”
应愫想起那时候她难过极了,觉得怎么会有人忍心对长着这样一张脸的人不好呢。
她讲许斯翊那时候就常来应家住,许家也不怎么管他,然后他在住过几次客房后,就在应家有了固定的房间。
他们一起结伴上的小学和初中,升上高中,然后大学时在一起。
“所以,你们是怎么分开的?”李菡萏听着咋舌。
她和应愫认识也是上大学的时候了。她读传媒,算是子承父业,那时候和应愫合作做一个服装比赛的营销。
两人是一个阶层的,再加上她努力凑上去,一来二去也就熟了起来。
她是知道应愫和许斯翊的一些事的,也是少数知道他们有婚约的人,却没想过这个婚约是这样来的。
应愫摇了摇头,道:“就是不爱了。”
“我以前想起他,都是他的温柔,给我做饭,陪我工作,会想起他好看的脸;可现在全是他放我的鸽子,对设计的不理解,和我说我想太多了。”
应愫道:“我突然就觉得他的那张脸对我没有那么大诱惑力,也不想再让自己因为这种事情烦心,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