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争把旧书店的故事讲给顾澄野听,但是没有说后年老板对他说的话。
顾澄野痴痴地听,余争看她脸上满是遗憾惋惜。
那是和老板有七八分相似的神色。
那明明是别人的故事,可顾澄野却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真是太可惜了。要是他大胆表白的话。或许就不会这样了。”她依然蹲着,脸上的惋惜之色显得她整个人格外可怜。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余争,那时候余争已经站起来了,并没有看见她的小眼神。
果然,还是要大胆去追,这样才不会留遗憾。
顾澄野得出这样结论,心满意足起身,接着她又叫出声了:“嘶——腿麻了腿麻了,余争快扶我一下。”
余争伸手把她拉起来,又扶稳了她的身子。
她抱起地上的那个唱片机。
“余争啊,去我家吃年夜饭吧。”她说。
“啊?”余争本来已经准备好今天晚上出去随便找家店吃了。
“别啊了。你现在肯定还没煮,这么晚了,外面的饭店要么没开要么就人满为患。你还是乖乖去我家吃饭吧。”顾澄野推着余争往她家里走。
余争无奈,只好顺着进了她家。
玄关那儿,一双大号的灰色绒拖鞋摆在那儿,上面还挂着个小怪兽毛绒球。
余争觉得眼熟,下意识将目光投降顾澄野的脚上。
一双鹅黄色绒拖鞋,上面也坠着个小怪兽毛绒球。
顾澄野毫不掩饰,还大胆问他:“好看吗?这个毛绒球。”
余争说:“好看。”
他把脚伸进去。大小刚刚好。
叶曼香在饭厅招呼着他们。
“快点进来快点进来。”她把余争推到上次他坐的那个座位上。
顾澄野刚要跟着坐过去,叶曼香就对着她低声问:“那台唱片机是怎么回事?”
“我的春节礼物。”顾澄野也小声对叶曼香说,语气满满乐意。
叶曼香瞅了她一眼,没再多问。
等顾谨禾从卧室里出来,他们就正式开饭。
“马上就是新的一年,祝我们家阿野,还有我们余争未来学业有成,前途一番顺利。”叶曼香翻来覆去只会那几句祝福的话。
四人举臂碰杯。
玻璃杯清脆叮当。顾澄野豪饮一杯橙汁。
饭后,余争被“摁”在客厅,和顾澄野一家一起看电影。
顾澄野突然从沙发旁边起身,还拽了拽余争。
“干什么?”余争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顾澄野走了。
顾澄野拉着他到她卧室的门口。
“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等我一下。”顾澄野眨眨眼,自己一个人进了房间,还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余争只好在门口站着等她。
他没有去猜顾澄野到底给他准备什么。
没过两分钟,顾澄野就出来了。手里还提着个迎着轻奢品牌logo的袋子。
“最近很冷,我给你买了条围巾。”顾澄野把那条方格的围巾抽出来。
围巾长长一条,摸着质感就很好。
顾澄野把东西塞他怀里,期待着余争给她的回应。
“谢谢,你有心了。”余争摩挲着围巾道谢。
“我给你围起来!”顾澄野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这条围巾上身的效果。
“好。”余争弯了腰。
顾澄野抬手,把柔软围巾对折打开一个孔,再把另外一边塞进孔里。
她很喜欢这种韩剧里面经常出现的围巾围法。
“跨年放烟花,你想不想去看?”她又搓了搓围巾。余争就乖乖任着她动手,像只温顺的大狗。
“那你想去吗?”余争没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顾澄野点了点头。
“那就陪你去看。”余争说。
他对烟花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在北方时候也会放烟花,从零点开始,烟火炸个一两个小时还不愿意停止。
只是后来政策不允许这样了,烟花声也就停止了。只是远方教堂的钟声会在城市上空回旋,人们在窗边许个愿,就又变成了安静的夜。
“那我去换个衣服。”顾澄野又钻进房间。
余争靠着墙摸出手机。
消息栏里都是群发的祝福,熟悉的人和不熟悉的人都有。
一直往下滑,他才看见了母亲发的消息,通知他说弟弟过几天会来这里找他。
余争回了个“知道了”之后,又群发了祝福。他把手机放下,顾澄野才从卧室里出来。
她把原来那件米白的卫衣换下来了,现在是一件紧身的黑色毛衣。少女的曲折线条被勾勒的淋漓尽致。
余争别开了眼,把餐椅旁顾澄野之前搭在那儿的黑粉棒球服外套扔给她。
“妈!我们去公园看烟花啦!”顾澄野站在玄关那儿换鞋要走。
叶曼香摆摆手让他们去了。
—
才出楼梯间就是寒风凛冽。
可哪怕风儿美丽冻人,人们还是在街道上走动着,只不过将身上的衣服都裹紧了些。
顾澄野吸了吸鼻子,刺鼻硫味儿呛的她说不出话来。
满街都是鞭炮香。
九州台球馆今晚关店。何颜欢应该是和男朋友一起去跨年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喜悦。
他们往公园里走。
跨年的时候,公园的望海堤可以看见从对岸小岛放射出来的烟花。
路上,余争去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顾澄野看了便利店烤肠机里那几根旋转着烤的金黄流油的烤肠目不转睛。
“帮我拿根香肠。”余争刚要算钱,按开收款码的时候又对店员说。
“好。”店员放下了收款的机器,抽了根竹签去叉烤肠,“要哪一种的,脆骨肠还是纯肉肠。”
顾澄野错愕地看向余争,余争这会儿也在看她。两人就这样对上视线。
“想要吃哪个?”他问。
“嗯……脆,脆骨的吧。”因为脆骨的比较便宜,看上去也比较小根一点。
店员把那根红红香香的脆骨肠装在透明塑料袋里,要递给顾澄野。
她伸手去接。刚烤出来的肠热热的,她手心被烘的很暖。
余争付了钱,他们并排走出店门的时候,顾澄野说:“为什么要买烤肠啊?”
“我看你一直看着盯着那些肠,以为你想吃。”余争坦然说。
顾澄野确实是挺想吃的。可是她才在楼上吃完年夜饭下来,也吃不下了。
“我只是看看而已。现在吃不下。”顾澄野举着那根烤肠嘟哝。
“那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他说。
“剩下的呢,丢掉吗,”顾澄野又要搬出那个浪费论,“可是扔掉很可惜。”
余争瞥了她一眼,哄着:“那就不认掉,吃不完给我吃。”
“哦。”顾澄野这才撩开塑料袋,咬了一小口肠。
烤肠烫的她牙疼,嘶了几口她才把那一小口的肠咽下去。香香咸咸,一口下去她的胃都暖了不少。
余争就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嚼,腮帮子动来动去。可爱的要命。
顾澄野又咬了几口,消灭掉小半根之后她就再也不想吃了,实在是饱。
余争看她没再动,就主动接过了那根烤肠。
那半根烤肠只在他嘴里挣扎了两下,出来时就只剩下那根光秃秃还有点油光的竹签了。
顾澄野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刚才就不去看那几根烤肠了。上次也是,因为逞强所以多点了一碗馄饨,最后还是余争来替她收拾。
她觉得实在是对不起余争,每次都麻烦她替自己解决这些东西。
但是她又瞥了一眼余争的表情,他脸上没什么波澜,和往常一样。没有喜悦,也没有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