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那天顾澄野其实是可以不用去的。她又不是家长,成绩也没有很优秀到需要上台演讲。
可是余争要。
为此她还是决定去学校一趟,在前一天晚上逼迫着自己不去熬夜,乖乖睡觉。
第二天,闹钟一响她就弹射起床。
她拿了闹钟要关掉声音,却看见闹钟上面指针指向六点。
顾澄野傻了眼,家长会十点才开始。那她起这么早干什么!
她把闹钟扔在一边,又钻进暖呼呼的被窝里闭上了眼。
五分钟后,她又从被窝里坐起来。
她,睡不着了。
顾澄野抓狂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本来就睡乱的头发变得更加蓬松。
如果现在她面前有一面镜子,那么她就会看见一只炸毛的狮子。
她认命,从被窝里钻出来铺好被子,又拉开了窗帘。
外面,连太阳都还在睡懒觉。只敷衍一般浅浅送大地一小片浮光。
顾澄野刷了牙洗了脸,出来抱胸在衣柜里挑着衣服。
她好一段日子没有买衣服了,都是一些宽大相似的衬衫t恤。
好不容易,她从衣柜角落翻出来之前在七中文艺汇演跳舞时穿的一条灰色宽褶韩式校服裙,真好和她一件奶咖白撞色针织衫可以搭。
她又找了条及膝的白色针织长袜,袜筒旁边还坠着一对白色棉球,走路的时候会晃啊晃,十分可爱。
顾澄野换了衣服,从柜子里拉出全身镜照了照,转了几圈。
她摸了手机,对着镜子“咔咔”拍了几张,发给瞿唐。
这个点,瞿唐根本就没醒,所以聊天窗口还是安安静静。
顾澄野等了一分钟,直接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电话才被接通。
“谁呀!现在才几点!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呢!”电话那头的女声不太清晰,骂骂咧咧的,十分生气。
“我,顾澄野。看看我给你发的照片,好不好看,快点。”顾澄野说的很快。
“什么东西啊,神经病。”对方嘟嘟囔囔的,慢慢没了声音。应该是去看消息。
顾澄野等着她的点评。
“今天是什么大喜的日子吗?你要去选美走秀吗穿这么认真干什么。”
“你就说好不好看。”
“好看死了好看死了。”说完,瞿唐就马上挂了电话。“嘟嘟嘟”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显得冷漠又孤寂。
顾澄野被这么突然的挂了电话,也不生气。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满意的走出去。
主卧的大门紧闭着,看来叶曼香和顾谨禾还没睡醒。
顾澄野突然想去看看清晨的海。
平时上学的时候没沿着海岸走,后来有余争陪着去上学的时候更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余争身上,根本没空去搭理日出。
换了放假,那更是不睡到日上三竿绝不罢休。
难得这次有了机会和闲心情。顾澄野美滋滋换上了那双玛丽珍鞋。
她转着钥匙,僵住了脚步。
昨晚走廊尽头的小窗没关,现在风呼啦呼啦吹,也悄悄撩起她的灰色裙摆。
风并不能阻挡她的步伐。
而吸引她视线的,是站在603的门口低头玩手机的余争。
他穿一件看着单薄的半袖假两件卫衣,连裤子都是不太符合这个季节的短裤。
他的腿又长又直,并不干瘦,线条流畅。
余争听见了她开门的声音,但没有马上回头。
他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刷什么东西,等看完了里面的内容后,才抬头去看顾澄野。
“早。”他说。
“早,早啊。”顾澄野和他挥挥手。她关了自家的门,很自然的蹿到他身边。
余争打量了一下她今天的着装。
顾澄野期待着他的点评,亮亮的眼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怎么穿这么少,不冷吗?”直男余争并不懂得那些少女特有的小心思,只一句话就让顾澄野像泄了气的气球,蔫了吧唧的。
“你不也穿的那么少!”顾澄野撇撇嘴,反过去批评他的穿着。
明明他自己也只穿了那么点,怎么能说她呢!顾澄野气呼呼的。
“我去晨跑,你也去晨跑吗?”余争大大方方解释。
运动起来,身上就会热起来。现在还不是特别冷,早上穿薄一点去晨跑其实刚刚好。
顾澄野这下没话说了。
不过她也不愿意就这么认输:“那,那我也去晨跑!”
余争瞥了眼她的鞋子,又看了下她的裙子,揶揄她:“嗯?穿着跟这么高的小皮鞋,穿这么短的裙子去跑步?你们体育老师是这么教你的吗?”
顾澄野垂着的手下意识攥起裙角。
不过余争也没打趣她多久,又拍了拍她的背,说:“我们不跑步,去走走吧。”
她点了点头,两人一起下楼,慢慢渡步到海岸边。
他们并没有到白金沙滩下面,只是站在沿着海的马路边。
风撩起他们的发丝。
顾澄野头发有点长了,洗发水里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钻进了余争的鼻子里。
淡淡的,清香清香的。
和她本人不太像,明明她明媚摇曳如玫瑰,耀眼灿烂如星河。
和她本人又有点像,清爽亮丽,只一点就勾的人欲罢不能。
余争薄情守规地活了十几年,对什么都没有太大的**,甚至没有什么强烈的探索欲。
可他对顾澄野很好奇。
好奇她那独一无二的可爱。
“北方是什么样的呢?”顾澄野突然问他。
余争低了头去看她。她只是看着海,好像在问现场不存在的第三个人。
“就那样。”他轻描淡写。
“那边能看见海吗?”
“沿海的地方可以看见。”余争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顾澄野也发现了。她的轻笑暴露了她自己。
“我才不是问所有的北方呢!我要问的是有你呆过的北方。”
有他呆过的北方。
余争之前住在离首都车程不过两小时的恒城,商业也发达,就是居于稍内陆一些的地方。
其实离海也不太远,如果他想去看的话,开车几个小时就能看见了。
但是他以往从来没有这个念头。
他摇了摇头,说:“因为不想看海,所以没有看见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