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容承宇终于来到兰宁寺,将近七年没来,这里也变了模样,他询问了僧人,才找到了供奉自己母亲牌位的大殿。
当他看到面前两个焕然一新、一尘不染的牌位,忍不住若有所思。
身后端着水盆而来的小厮愣在了那里,“少爷,那我们还擦洗吗?”
“不必了,拿些佛香来吧!”
……
雪一直下,直到正月初三才停了下来,白楚汐看着外头白皑皑的一片,看向旁边的小丫鬟玉珠。
“玉珠,想去滑雪吗?”
“啊?”
玉珠睁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家小姐就一直是成熟稳重的模样,玩乐这种事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简直是不敢让人相信。
白楚汐看了看她的脸色,便知道她心中所想,自她喜欢上萧炎睿之后,生怕萧炎睿听见一点有关自己不好的传闻,便逼着自己循规蹈矩,半分不敢逾矩。
既然决定这辈子不再嫁给萧炎睿了,还管那些做什么?
细细想来,十二岁之前,她也是家中最调皮的孩子。
“走吧,你给我看着,别让别人看见就成了。”
两人走到了白府的后花园,由于后花园花儿早就落败,平时没有人来这里,这里雪只被清理出几个小道,大片的雪地根本没动。
白楚汐提了提裙摆,露出自己厚厚的鹿皮靴子,快步带跑之后用力绷直双腿并保持平衡,起初滑得并不顺利,当雪被滑出几道印子,速度便越来越快。
“小姐好棒啊!”
白楚汐回头,看着跃跃欲试的小丫鬟,朝她勾了勾手,“你也来啊!”
玉珠之前没有滑过,但见小姐滑得如此英姿飒爽,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深吐一口气,玉珠快步跑了起来,待到白楚汐滑出的印子前,双腿不动,两只胳膊往外张着极力想要保持平衡,可还没滑出多远,就直接摔到了雪地中。
“唔啊~”
玉珠一抬头,她的脸上沾满了雪,鼻子眼睛都看不清了,想要站起来没想到又打了出溜,重新栽到了雪堆中。
“哈哈哈哈……”
白楚汐笑得不亦乐乎,玉珠更是气急败坏,“小姐~”
“好了,你看好了!”
作势便要给玉珠重新示范,滑出不远后目光从玉珠身上移开,突然发现自己前方竟然出现了两个人,刹那间慌了神,没保持住平衡,直接趴在了那两人面前。
“嘶……”
白楚汐感觉自己的手火辣辣地疼,还没抬头,便见有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没事吧?”
循声看去,白楚汐瞬间愣在了那里。
时间仿若静止了。
白色伴有乌云的天空,衬得少年如画的眉眼更加漆黑,翩翩君子,灼灼其华,明明唇角未动,可白楚汐还是觉得那双幽深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咳咳!”
旁边传来白崇礼的咳嗽声,白楚汐心神一震,立马回神,在玉珠的搀扶下站起了身。
“成何体统!”
白崇礼佯装愠怒,瞪着院子里冒冒失失的孙女,片刻后,又换了副面孔,笑着看着另一边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承宇来啦?”
容承宇微微抱拳俯身,“晚辈见过白爷爷。”
“进来吧!”
黎旬推着容承宇向里面走去,经过白楚汐身边时,憋着笑暼了旁边一眼。
白楚汐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目光有些幽怨,他不是明天才来吗?
白崇礼带着容承宇向前走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暼眼看向还在院中傻愣着的白楚汐。
“你也过来。”
三人就这么尴尬地用了午膳,期间白崇礼问了许多官场的事,到底是在官场上混迹了几十年的人,看待人情关系也更加通透,几番闲谈下来便将官场上的弯弯绕绕给容承宇提点了许多。
外头有些许炮竹声传来,“你叔叔婶婶应当开始祭祖了,你也去看看,免得被他们觉得不知礼数。”
“是。”白楚汐起身,出门后又命人准备了些茶点,这才向外院的方向走去。
等白楚汐离开,容承宇也放下了碗筷,神色间颇有些郑重。
白崇礼擦了擦嘴,没有半分惊讶,“你今日过来,并不仅仅是为了拜年吧?”
“是,晚辈今日过来,是想要向白爷爷求一封退婚书。”
“退婚?”
听见这话,白崇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容承宇转动着轮椅,离饭桌远了一些,放低身子。
“并非晚辈对白小姐有所意见,而是晚辈身有残疾,实在不忍白小姐委屈下嫁。”
白崇礼神色未动,“我白家并非见利忘义之辈,做不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我们两家原本就是世交,这桩婚事也是你们双方父母一手定下来的,由不得我老头子过来置喙。”
容承宇有些愧疚,“方才晚辈见白小姐天真烂漫,想来她定是家中的掌上瑰宝,我的处境白爷爷也清楚。”
闻言,白崇礼无奈叹气,“这么多年,苦了你了孩子,你们也大了,自己的事情也可以做主了,若是楚汐不愿意,我也不会逼着她,这事你们俩定夺吧!”
祭完祖,白楚汐前脚刚进院子,后脚便走过来一个仆人,那人是容承宇身边的随从。
“白小姐。”
他笑得很是和善,面容黢黑,眯着眼的时候眼角布满了皱纹。
“奴才黎旬,是容少爷的管家,我家少爷听闻三月初三是小姐的生辰,届时我家少爷不在华京,想着趁此机会送小姐一份生辰礼,少爷不便来此,差奴才给小姐送过来,还望小姐笑纳。”
白楚汐看着那熟悉的锦盒,回以一个温暖的笑容。
“有劳黎叔了,帮我谢过容公子。”
“哎,好嘞!”
黎旬边点着头,眼角的皱纹更深,露出一整排洁白的牙齿。
“那白小姐您歇息着,奴才告辞。”
黎旬很快出了白府,容承宇早早地坐在马车中等候了。
“礼物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