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岐山巍峨高耸、险峻挺拔,仿佛一道天险,将整个西京平原环抱在它的怀中。
还没到山脚下,沈弦歌便遥遥地看到绵延起伏的山峰郁郁葱葱,于缭绕云雾中若隐若现。
只一眼,她便明白了这些年匪徒能够牢牢霸占东岐山的原因。
果真是易守难攻的“天险”!
官兵来时可依靠险峻的山势退敌;即便打不过也可以化整为零,退守到丛山峻岭之中,依靠山上丰富的物产自给自足。
不过即便如此,西越朝廷若铁了心要整治这帮东岐山的土匪,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说到底,这占山为王的土匪至多也不过千余人而已。只要当权者愿意,驻于京郊五十里之外的西策军便可将东岐山的匪徒给一锅端了。
可堂堂西越朝廷却任由一帮土匪占山为王,在皇帝老儿的眼皮子底下嚣张了数年之久。这其中要说没点猫腻,沈弦歌都是不信的!
联想起在相府自由出入,并替大夫人卖命的刀疤脸,沈弦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西策军的掌权人,可不就是杜氏的兄长杜子规吗?!
难道这东岐山的匪徒,竟是杜家所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就不难理解这么多年东岐山的匪徒一直灭不掉的原因了。
理由很简单嘛,有人存心想要“养虎为患”,哪怕朝廷下了命令,只要每次雷声大雨点儿小,不一样能够拿“天险”的理由护敷衍过去?!
这个一闪而过的灵光,让沈弦歌顿时觉得有些兴奋,以至于等她到了半山腰,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山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空气里,隐隐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随风传来。
四周安静极了,除了虫鸣鸟叫之外便死寂一片,再无半点声响。
出事了!
这个念头在沈弦歌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心里隐隐有些紧张,又有些莫名的兴奋!
越往里走,血腥味就越重。四周明显被碾压过的痕迹,显示这里曾经很可能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沈弦歌倒不担心顾行知会出什么事。
区区几个土匪,还奈何不了她的那位宿敌。哪怕在这地势复杂的东岐山上,他不能将这些匪徒全歼,但自保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她唯一担心的是顾行知行事太过干净利落,还没等她赶到,便已经将这群匪徒一网打尽。
骤时她想要从中得到点什么线索或者把柄,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沈弦歌下意识地加快了速度,未行多久身下的骏马却突然扬蹄嘶鸣,不肯前行。
沈弦歌伸手摸了摸骏马的脑袋,安抚了马儿因为嗅到了危险气息而显得有些不安的情绪。
在她的安抚下,马儿终于肯再度前行。可未行几步,沈弦歌却自己拉住了缰绳。
拐角的山路上,倒着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套在马车上的红色骏马,马肚和马腿上分别被人捅了一刀,正躺在汩汩的血泊之中,发出极其艰难而微弱的嘶鸣。
物伤其类,难怪她的马不肯前行呢!
只是看这架势,这打斗分明没过去多久。连这负伤的马儿都还有一口气息尚在,难道,那些匪徒尚未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