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不想去破坏她的这股执着。
后来她注意到了他:“辅助线都画歪了……”
他以为以她的性子,任他自生自灭也是有可能的,却恰巧是他的一窍不通,令她开始对他进行指导。
在她演示一遍的时候,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她执起铅笔,看她眼神在触及到画纸时那股强烈的真挚,落下的笔触也随之点化了他的心。
原来,对一件事保持真挚的女生这么耀眼。
在她成为自己的个人指导老师前,他的所有目的都是为了接近她,认识她,挖掘她,或许这种目的有点偏了道,可他一点没觉得不对。
或者说,他从未后悔这个决定,即使后来他也入了艺术这门道,也越来越喜欢上这行业。
如果让他说出是哪个瞬间喜欢上的,他说不出来,只是后来工作中难免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与挫折时,他会想起很多年前在培训班里时,偶然听袁立云向其他人说起了她的事。
那天午后,袁立云还在指导学生,他则留在教室里继续练习辅助线。
袁立云看自己指导的学生已经画得兴致乏乏,便与其聊了起来:“我同学,就是那个陶尔梨你知道的吧。她说过画画很简单,可要一直喜欢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说画画不能只是单纯地喜欢,就像有些人写日记用文字来记录心情,经由画笔画出来的东西,是要赋予它意义的。”
要赋予它意义。
像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这句话成了他后来从事设计工作时的一个理念,他知道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理念。
在培训班被她指导的这些日子里,是他最开心的时候,即使自己的“私人老师”不是那么好套近乎。
只要有一点问题,他就会去问她,然后悄悄观察她认真对着画纸,口头讲解或是坐下来拿着画笔给他演示的样子,他像追星一族等待着亲笔签名的那刻,嘴角会不受控制地扬起,心情如御风而行,穿过了世界每个美丽的角落。
这种时候,她的表情如何淡然都已不重要,直至他后来回想起来,几乎想不起她露笑的场面,迷迷糊糊中能想起她在画完一幅画的时候,欣慰且松了口气一般,对着画板释然一笑。
再后来,也就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她开始忙碌起来,他课余去请教问题时,才听人说她参加校外比赛,已经连续好几天都不在学校。
想到她在为自己热衷的事情努力时,他也犹然有了动力,没有她的教导,他便会请教其他学姐学长。他甚至在想,或许等她回来看到了他的进步,会感到惊讶,或许会破天荒地称赞他一下。
这些始于脑中的想法虽然只是他简单一想,可心里总会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可最后,他没有等到她。
老师在课堂上宣布她不再担任培训班的指导老师,这消息像一道晴空霹雳,将他定在了原地。
而她就这样,没再回来指导他。
……
回想到这里,盛正抬眼看她,发现她也一直看着自己。
月亮洒下的银光披在两人身上,昏暗的光线里,彼此看不到对方晦涩的表情究竟在想些什么。
盛正微微启唇:“那时候的我站在这里,看着你,总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太远,你像一个瞩目的星星,很耀眼,却是我触及不到的……”
“……”
盛正慢慢朝她走近:“后来你在校门口画凤凰木的那段时间,我也一直在角落里看着你,可以说,从看你起稿到上色,我见证了《夏日图》的诞生,也说不清为什么,看着一张白纸凭空画出了场景,从黑灰白逐渐染色,我的心脏竟然会跟着澎湃起来。”
听着他的话,陶尔梨怔住了。
他走到她面前,轻轻抬手,将她掩着侧脸的头发别到耳后,月光一下子将她的眼眸照亮,她琥珀色的瞳孔变得通透。
他静静凝视着她。
明明此时就站在她面前,明明能如此清楚的直视她的眼睛,可是他却看不懂她的内心,或者说,他已经这么直白了,却还是不能看到她脸上露出一点可见的表情来。
她果然一如既往地冷漠。
即使她的画作充满着生命的活力,且当他第一次看见她时就感觉她如凤凰花一样鲜艳炽热,那种直觉一直存在他心里,所以他才会鬼使神差地注视,才会忘乎所以地靠近。
就如飞蛾扑火一般,蒙着头往前冲,不计代价地……
飞蛾扑火的结局是什么
大家都知道,他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