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今天也是听了一肚子的八卦,忍不住要和妹妹交流。
飞快清场,春生拉着迟生坐到床上,“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听说表兄乃是五岭温家之人,派人去查探过吗?”
“知道。”迟生点头。大人们是不会和小孩子商量事情的,起初,两姐妹只被告知“这是你们温表兄”,剩下的信息全是各方打听得来。白昆山要隐瞒阿温的身世,作为晚辈,两姐妹也没资格问。
“后来打听到了,那五岭温家不过是本县一个普通人家,三代最高官位不过七品,是当初祖父为信守旧约,才把女儿嫁给温家。结果父亲这一支碰上兵匪,除父亲外全部罹难。温家知道此事后,逐渐慢待正妻,慢慢折磨死了我们的亲姑姑。温家当家人很快续娶,对留着温氏血脉的表兄也不放在心上。后来父亲长大了寻访亲人,知道表兄过得不如意才把他接到身边教养。”
“若非年代久远,没有实证,打杀了温家那不成器的又如何?慢待妻儿,舅家打上门理所当然,也不知父亲在顾忌什么。难道还想走律法一图,求个名正言顺。唉,父亲有时候就是太……就像先生说的君子欺之以方。”
迟生问:“好啦,说阿温表兄的身世,这些是父亲说的?”
“是,倒和我们查到的一样。”去外地查探消息,要保密又要详尽,很耗费时间。可迟生还是疑惑,“可是没找到祖父母的坟冢,没听说五岭有哪家姓白的大户遭难,或者姓白的官宦在五岭主政。”
“前些年乱糟糟的,衙门的黄册几乎是摆设,乱兵过境,人基本犁过一遍,没有乡老、族老,寻访不到也正常。”春生摆摆手,“这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既然确定了阿温表兄的身世没有大碍,他本家也不过一小官之家,品性还不好。都无需亮出安国公府的招牌,只要一说父亲看重,想收表兄为弟子,那温家还敢阻拦吗?怕是巴不得双手奉上。”
“是啊,一个会因为妻子娘家败落而欺辱诚信守约故友之女的人家,再出卖一次自家人也不是什么大事。然后呢?”
春生一拍大腿,还是迟生懂她:“然后我就建议父亲正式收表兄为弟子,名正言顺的住在国公府,保证再没有人因为遮遮掩掩的甥舅关系乱嚼舌根。”
“父亲不许?”迟生猜测,若是允许了,春生不会是这个表情。
“可不是嘛!我想父亲可能不愿意为莫须有的流言专门收一个弟子,我就说,干脆认表兄做义子算了。”
“也是个办法。”此时义子也是有继承权的。前朝国祚将倾,朱氏起兵叛乱,就是凭借上百个义子组成了义子军,几乎横扫北方。若不是太/祖异军突起,天下还不定是什么样。
“父亲还是不许。我又想,义子不行,直接过继也行啊。只要他们和离,我俩肯定是姓木,要跟着祖母的。父亲膝下没有孩子承/欢,改了表兄姓氏,做白家的继承人,那也可以啊。”春生非常坦荡,她也不觉得给父亲找个儿子有什么难为情的。
迟生也跟着点头,她们的所有荣光,都是来自安国公府,即便白昆山和离,也丝毫不受影响。
“那父亲怎么说?我估计还是不许。”迟生继续问。
“是啊,所以我就不明白了。首先申明,我完全相信父亲的品行和才华,凭他的本事,即便离开云南,也有大好前程等着。为什么就是不和离呢?”
“我也纳闷。今天我听祖母的意思,也愿意他俩和离的。全家都同意的,他们两个拧着。”迟生摊手,“所以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合该他俩是夫妻。”
迟生是真闹不懂了,她们以安国公府为荣,以云南为傲,可也知道在中原王朝眼中,这里只是偏僻边地,流放之所。好些人一听说要到云南、交广做官,宁愿直接辞官,都不愿来的。所以,没道理白昆山会留恋。他也是正经科举出生,以他的能力调任京中,或者谋划到其他地方任官不是不能操作。
春生长叹一声;“我今天也看明白了,父亲母亲可没把我们当成能商量事的人,咱们也尽力了。日后如何全看他们心意,只要不扰了祖母,随便吧。”
“嗯。”迟生点头。她对这辈子生身父母的感情是不如对祖母那般濡慕的。安国公平日里公务繁忙,可也从来没有忽视过她们姐妹,手把手教导,学习生活,无一不安排妥帖。
心里打定主意日后如何行事,春生迟生相互劝慰,不再理会这事,全心投入对寿礼的筹备中。
随着寿宴日子临近,越来越多人汇聚到昆明。
这日,春生、迟生正在排练,下人匆匆来禀,请她们去正厅见客。
到了正厅,安国公端坐上首,笑得和蔼可亲,世女也喜笑颜开,白昆山也是满目慈祥。
“见过祖母,母亲、父亲,春生/迟生来迟了,还请恕罪。”
“不必拘礼,起来,见过你们表兄。”安国公笑着叫起。
只见厅中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立在当中,他穿着鲜艳蜀锦制成的衣裳,腰带是皮革雕成的,还嵌着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