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河边。
村中无论男女老少,都被抓到了河边,一旁的兵卒围着一个人。
我有些害怕,先生带着将暮前几日就出去了,听说最近外面战火又起,先生关了私塾,时不时的和将暮离开村子。
上次他们走了近十日才回来,回来时,不管是先生还是将暮,都带着满身的血腥味。我不敢拿去河边,打水来来回回三次,把将暮的衣服放在水里时,水才不再变成红色。
我拎着衣服去问将暮,他和先生到底在干什么,将暮说他不能说,让我去问先生。我去问先生,先生只是用一贯温柔的样子告诉我没事,如果我害怕可以领着阿弟回去,缺少什么直接拿走就可以。
“先生,蓁不是害怕。”我看着伏在书案上对着地图,不知道在写着什么的先生,把烛芯剪了一下,让它更亮。“蓁只是想,如果可以的话,先生能否带着阿弟一起?”
“哦?”先生停下了笔,抬起头看着我
“蓁知道,先生一定在谋划着什么大事,蓁相信先生定能垂名青史。如果阿弟有幸能够跟着先生,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先生提起了笔,勾了勾嘴角“你若是想到我在做什么,也应该清楚,一步走错,就是尸骨无存,我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什么你想让□□也走这条路呢?”
“阿弟每日听着先生的教诲,一直想成为一个像先生一样,心怀天下的人。是阿弟想要跟随先生的,蓁不过是看他想说又不敢的样子,才斗胆替阿弟向先生提出来的。”我看着只有十岁的阿弟每日看着先生默下来的春秋,却不敢向先生说什么的样子,才替他在先生好不容易回来之时提出来的。
先生笔下未停“他连这些事都要你替他说,我怎么能够相信他准备好了呢?”
“他不是,他…”没等我说完,门外偷听的阿弟跑了进来,先是对先生深施一礼。然后拱手说到“先生,不是沛不敢当面向先生说,是沛看先生日夜忧心,沛不敢再让先生为沛分心。沛虽年幼,但是先生的教导沛谨记在心,沛愿为先生,为百姓,纵然万死也亦不退缩。”
我有些惊讶,两年多的时间,阿弟在我不知不觉间已经学会了这么多了,我在阿弟的身上看到了当年阿翁的影子,如果阿翁还在,也会很欣慰吧。我悄悄的带上门出去,把屋子留给了先生和阿弟两个人。
阿弟出来一脸兴奋的和我说,先生答应他只要过完今年生辰,就会带他出去。
我没想过还未等阿弟到今年生成,就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我被两个兵卒从屋内拽出来的时候,阿弟正拿着将暮之前随手给他削的木剑,和一个兵卒在院内缠斗着,可他年纪幼,经验又不足,看到我被拽了出来还想着来救我,最终还是被人将剑打掉,抓了起来,看着他们的铁剑马上就要刺进阿弟的胸膛。
“不!”我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领头的人注意到了我,让他们停了下来。而后向我走来,仔细看了看我的脸,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画,对着我的脸比划了两下,又把画收了起来,挥手让兵卒把我和阿弟一起带到了河边。
看着刚刚把我带来的那个领头兵卒,和人群中的那个人说了些什么,他们把我带到了那个人的前面。前面的兵卒强迫着我把脸抬起来,他仔细的端详着,点了点头,向我说到“我叫萧何”。我被他看货物般的眼神看的不舒服。把头偏了过去,不想看到他。听见他说到“确实像。”
我的脸不知道被谁转了过来,只能面对着他,目光里恨意掩盖不住,他不以为意,或者他根本不在意我的态度。继续笑吟吟的说到“半月前你若是答应了,何苦让我再跑一这趟?”
我想起来了,十五日前,因着天气憋闷,我去了河边,闻着花草独有的香气,沉沉的睡了过去。确实有几个人,蛮横的把我叫醒,问我,要不要和他们走,好端端的下午被几个地痞无赖打搅了,我就把他们骂走了,也失去了再待的心情,匆匆的回了家。
先生当日不在,待先生回来之后,我也就没再用这件事打扰先生。我心里暗暗的有些后悔,若是当时我及时和先生说了,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件事。
“阿姊,不要答应他们。”我听见阿弟在人群中喊声传来,接着又传来了几声闷哼。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怒视着眼前的人。
“我想你和我走,为我的主公做一些事。”
“你若是想让我为你做事,也不该是这个请人的态度。”我放软了语气,对他笑着“你先让他们把我放开,我才好仔细考虑。”
他看了我一眼,眸子里是汪我看不透的黑谭。抬手示意兵卒把我放开,我回头,我仔细的看着阿弟,阿弟似乎是意识到了我要做什么,拼命的对我摇头,半晌,转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