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酴醾气结,便是在地府,也未成见到这样放诞男子。
“我怎么了,你要赶快告诉你的小主人还有那四个小奴,不要往河边走了;转述完毕,你就回来给我拿衣衫。”无尘子说。
酴醾忙把宣容带入学馆旁的客房,酒坊现在已经归无尘住了,无尘觉得酒坊好,有神酒的香味。四个婢子围着宣容倒水的倒水,捶腿的捶腿,铺床的铺床。宣容苦笑,她的前世——屈安歌可从未有如此待遇,她七岁有酴醾这个奴,在十岁时有了醇醴。二人也并不如此殷勤,日常只是帮她梳洗打扫酿酒罢了。
因为太过劳累,昏沉沉睡了过去。睡梦中被昭节摇醒,昭节有些磕磕巴巴地说:“姑娘,快,无尘子在那发怒呢。”
宣容连忙起身,无尘子说:“你这酒坊有蚊子,你可知道?”
夏天有蚊子很正常,你那无尘谷蚊子只会比这里多,宣容心里想。
无尘子说:“你现在开始给我抓蚊子,你抓到三十只即可,否则今晚就不要睡觉了。”
宣容并不辩驳,开始在花树草丛中找蚊子。酴醾转身要走,无尘子说:“你要去哪?”
酴醾并不回答。
无尘子漫不经心地说:“我不是说有蚊子吗,你不在我身侧执扇,蚊子若是咬到我,我定不会饶了你。”
酴醾无奈,只能拿着扇子给无尘子扇。这时她才仔细看了看无尘子,微红的脸膛,面有薄须,双眼不大,细长有神,五官来说并不十分出众,胜在一种高渺桀骜的气度,孟婆殿前的鬼魂哪会有如此自由洒脱的气度?
无尘子眯着眼睛,问:“你看够没?是不是轮到我来看你了。”
说着,他又捏起酴醾下巴,酴醾一惊,手中的蒲扇也掉了下来,无尘子问:“你到底是谁?你恐怕不是宣容的奴吧?你来宣容身边是为了什么?”
酴醾拨开无尘的手说:“你说,我不是奴是什么?你在深山之中可见过妖魔鬼怪?”
无尘子默然。
晚上了,宣容大喜,如果掌灯吸引蚊虫,抓起来就会快很多,可无尘子不许,直抓到了半夜,才堪堪完成任务。宣容把蚊子拿给无尘,无尘看都不看,说:“我一个人在酒坊内睡,甚是孤寂,不如让酴醾来陪。”
宣容怒极,把放死蚊子的荷叶直接扔向无尘,可惜又被无尘轻飘飘接住。无尘痞痞地说:“你一个七岁的姑娘,怎会如此多心,为师又不是让酴醾和我同居一室,只是让她住外间。你姑姑生前居于此,酴醾不也是住在外间伺候你姑姑吗?”
宣容说:“可是我不放心你。”
无尘子仰起头说:“好吧,当我没说。你走吧……”
宣容刚转过身去,就听无尘子在身后喊:“屈安歌,你不要喝酴醾给你做的汤。”
宣容脚步停顿一下,就当没有听见,匆匆逃离了。
回到客房,心中砰砰跳,她想:“完了,完了,刚才自己诘问辩驳一下就好了;如此离开,恐怕被师傅发觉自己就是屈安歌的重生。怎么会,他怎么会如此快地发现?”
无尘子躺在酒坊中,这袅袅的酒香似乎永不散去,但吸引他来此的绝不是酒香,而是这一对奇异的主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