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理在美术室里打着转,哼着歌,完全没有压力。
如果不是地面的光滑程度限制了她,她甚至可以在这里来一段街舞。
她看着身后关得严实的门,甚至没有什么想法,她转向美术教室。
两边隔一段时间放一个画架,尽头防着一个巨大的盖着黑布的画架,巨大画架的底下,五颜六色的颜料形成了一条毯子,通过画架的走廊,延伸到她脚底下。
在巨大的画架下,有一个红色的不倒翁看着她。
她想,我有点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了。
她不紧不慢得往前走,像是在散步。周围的漆黑一片的墙壁随着她一步一步变成了彩色花窗。
神圣得光芒穿过花窗打在她的身上甚至穿过她,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像是幽灵。
更准确的说,是更像是神明。
她走到盖着黑布的巨幅画像前,就像是那天她走到那位先生的眼前。
先生二十多岁,穿着带着盘扣的蓝色衬衫,黑色阔腿裤上绣着银色的夹竹桃。他手上拿着红色的不倒翁,看向走来的李理。
他顶了顶架在鼻梁上的墨镜,说:
李理看着画像,就像看到了他,她伸着头凑近那块黑布,最后把它一把拉了下来。
先生的话也终于穿越时间和空间到达了她的耳边。
那画像上正是李理,戴着破碎的红色眼镜,脸上的笑容慈爱,也有点玩世不恭。头上的光芒像是液体一样从头顶滑上流下,下巴滴落。
她的神像。
“真不愧是我,连我自己都骗到了。”李理看着她的画像,身边的一切都开始像是镜子一样破碎,只留下画像和颜料走廊。
破碎的“现实”下,是教堂一般的彩色玻璃壁画,用破碎的玻璃拼凑出模糊不清的影像。
那一扇扇彩窗拼凑在一起,无意义的图案终于变成了一副完整的图像,是一只巨大而又五颜六色的眼。
这只眼睛包含了天与地,在混沌而璀璨的颜色中仿佛流淌着。
她拿起不倒翁,轻轻一摁,一个暗格打开,一张纸条掉了出来。
那一天,她深夜上了天台去调查红色不倒翁的难题。
题在不倒翁的身体里,整整七个怪谈,她都找到了谜底。
当她又一次在深夜来到天台时,她见到了那位先生,校长请来的那位先生,他看着手持红色不倒翁的女孩说:
“你很特别。”
“有多特别?我不介意听人多夸夸我。”
“你和这个世界不在一个时空,或者说,你和周围不属于一个图层。”他的眼睛透过黑色墨镜慢慢打量着女孩,“你就像是一扇门,链接着世界壳和现实。”
“世界壳?”李理反问道
“也叫做概念世界,是人们内心想法的具现化,人们的思维通过世界壳对世界进行干涉。”他说道,“你就像是鬼魂一样,他们在世界核和现实的夹缝,而你天生在世界壳和现实的夹缝中。”
“……我该怎么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你所经历的一切还不够么。”
李理想到了失而复得的红色不倒翁,笑了笑:“那我姑且相信你,你要我干什么。”
“我要你彻底进入世界壳,只在这里留下自己的概念。”他沉默了一会,像是害怕李理听不懂,说道:“我的意思是,你想成为神么。”
她的回答都知道:
“该怎么做?”
“很简单,
你首先需要一片神域,通过神域的投射你才能把自己拉入壳中。”男人说话的速度很慢,有着天才常有的那种淡淡的高傲在其中,“这所学校就可以作为你的神域。”
“能不能快点说,我赶时间。”李理看着手上画的电子表。
“……简单来说神域就是一个推进器或者说弹簧,你通过和这个红色不倒翁构建连接,然后再让不倒翁和学校链接——这个怪谈就能做到,这相当于把自己定位在这个弹簧上。然后你进入世界里侧,也就是世界核压动这个弹簧,就可以被发射到世界壳中去了。”男人说。
“好麻烦,直接告诉我我要做什么。”李理不耐烦得用脚打着节拍。
“首先,你要让这个学校所有人知道你和红色不倒翁有关联。”
后来李理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不倒翁从天台丢了下去,让自己成为了不属于七大不可思议的,奇妙的怪谈。
“然后,你要死,在神域中死。”
所以李理跳楼了,对学校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
“没了?”李理问。
“没了。”男人说。
“听起来挺简单的,不过在我们联合之前我需要问你一个问题,先生。”李理一步步走近男人,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身上。
男人看着她,无动于衷。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因为需要神。”男人没有回避,墨镜后的眼睛干净而澄澈,说道,“我们的世界需要一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