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元市,刘家。
先前在安阳县丝毫不把林局长放在眼里的岳辰紧张的搓着手,拘谨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不时看向里间。
哪还有在安阳县的威风?俨然一个犯了错,忐忑不安等待大人惩罚的小孩。
无他。这是因为岳辰在面对林局长时的底气,全部来自这刘家如今的一家之主,东宁省公共执法厅副厅长——刘奉协。
要说这刘家,算是如今东宁省的参天大树之一,在政、警&、军三界均是影响颇深。
刘家是从刘奉协的祖父刘献国那一辈开始发家的,参与了夏国开国之战,虽然职位不高只是个连级长官,但好在命好跟了个好上司,人生才真正开始转运。
刘献国的上司在战争中屡立奇功,从营级长官一路高升,坐火箭般的升职速度惹得无数人眼红,最后甚至晋升为少将级别,成功跻身军方高层。
等到战争结束,国家初立。刘献国因家中老母病重,退伍回乡照顾。老母亲卧病在床数年,用药勉强吊着一口气,最后还是与世长辞。被买药钱掏空的刘献国也穷困潦倒,和妻儿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而在夏国全国动乱中幸存的老上司职权更上一层楼,真正成为军方实权大佬。大佬念及旧情,动用自己在政界的影响力,将年过四十的刘献国送进了当地县级机关做了一名小领导。
工资虽不高,但维持温饱绰绰有余。
自此刘家终于踏入正轨。
经过多年运作,又加之自身上进,刘献国终于在退休之前官至一地级行政机关政导办公室主任,属于副&处&级别。
而刘献国尝到从政的甜头,严格督促儿子认真学习,一门心思地想让让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刘奉协的父亲刘宏山也进入政坛。
功夫不负有心人,刘宏山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下,也对政治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毕业之后选择从政。
在刘宏山获得编制后,刘献国利用自己赞下的人脉多方打点,到处奔走,硬是把刘宏山在刚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就推到了刘献国所攀登过的最高峰。
可这远不是刘献国所期待的终点。
刘宏山也极为争气,凭借自己过人的政治能力一路高歌猛进,竟是在五十六岁时入选了东宁常任委,兼任省公共执法厅厅长,已经属于东宁官员最高层,半个封疆大吏。
后来虽然因为积劳成疾在六十岁提前退休,但从政生涯中留下的影响力仍旧在。
更别说刘奉协现在不过四十出头,就已经成为省&级公共执法厅的副厅长,借助刘宏山留下的人脉,日后甚至可能超过刘宏山,前途可谓不可限量。
那林局长不过是一个副处级的安阳县公执局局长,根本没被出过半个封疆大吏的刘家放在眼中。
而岳辰则是刘奉协的妻弟岳鹏乾的独子,他在年纪上长刘奉协的独女刘鸳六岁,二人以表兄妹的关系从小玩到大,感情甚笃。
在知道刘鸳失踪,刘奉协却政务缠身分身乏术无法亲自插手后,他绕过东元市公执局独自顺着线索去到了安阳县,而及时收到消息的林局长主动放下身份积极配合。
“咳咳。”
“姑父。小鸳她怎么样了?”岳辰听到熟悉的咳嗽声猛地抬头,焦急问道。
不知何时出现在岳辰面前的正是刘奉协。他身高不算高,但身材异常壮实,身着二级执法监肩章的制服,眼神犀利,站姿挺拔,没戴制服帽的头上是干净利落的短寸,显得更加有气质。看到岳辰的焦急,不怒自威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些许笑意。
“她醒了。大夫说小鸳之前昏睡只是被灌了一定量的迷药,等药效过了就好了。一起进去看看吧!”说话间,刘奉协率先离开去了刘鸳的卧室。
岳辰闻言也赶紧跟上。
刘鸳卧室里。
一个双眼红肿的中年妇人坐在床边和床上刘鸳絮絮叨叨说着话,见到二人进来也没有转身的意思,正是刘奉协的妻子、岳辰的姑妈岳慧琳。
房间的角落还站着一老人一少女,看似是爷孙俩,少女斜挎着一个木箱,上书一个“药”字。
“多谢世叔诊治,这是诊金。”刘奉协进门简单看了床上的女儿一眼,掏出钱来直向那对爷孙而去。
“使不得使不得!令爱只是昏迷,本身并无大碍。现在她刚醒身子还很虚,只要注意营养饮食,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康复。我又没做什么,怎么能收诊金呢?”老郎中连退几步,双手连摇不停拒绝。
这当然不是因为老郎中医者仁心,有多伟大,而是根本不敢收这份诊金。
这倒不是刘奉协仗势欺人,而是老郎中欠了刘奉协个大人情。
老郎中是个老中医,和刘奉协的父亲刘宏山曾是故交,热爱中医的他一生无妻无儿居无定所,只是四处游历给人治病。顺理成章的成了一名地地道道的行脚医生。
刘宏山如今六十有三,常年在疗养院里待着。而老郎中也六十有五,慢慢体力不支,跑不动了。
可能夏国的传统思想如此,人越到老年就越是想回家看看。看看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看看这个孕育理想和血肉的地方,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所以老郎中回来了。
还带着一个天真烂漫,如同他孙女般大的少女。
这一回来,便再没了离开的念头。
可能是多了个孙女,一向不在乎物质的老郎中平生第一次有了赚钱的念头,他不想让这个孙女过着和自己一样风餐露宿的生活。
可他年事已高,干不了什么体力劳动,除了治病也没有个一技之长。
直到有人提议让他开个中医馆,他才恍然大悟。
老郎中为了不出意外,到处找人问开医馆的流程,还有各种注意事项。
甚至还破天荒地找一些老朋友借了不少钱,租了一处店面准备用来开医馆。
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但是在申请营业执照时,他才被告知一件事——没有行医资格证是无法申请医馆的营业执照的。
可他当了大半辈子的行脚医生,哪来的行医资格证啊?
这对老郎中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好在一位老友告知他,他的故交刘宏山曾经身居高位,去求求情说不定能有帮助。
老郎中当了一辈子的行脚医生,都是别人欠自己的,从来没欠过人情,一时拉不下脸来。踌躇许久才决定上门。
而那时的刘宏山常年待在疗养院,刘家是刘奉协当家。
刘宏山自然还记得这位父亲的老朋友,很客气的招待他。但听了老人面红耳赤的一番陈述后,并没有直接答应。只是说尽力而为。
当晚刘奉协就去了父亲所在的疗养院,把事情始末告知刘宏山,在得到首肯并确定不会有什么风险后才开始发力。
毕竟他不是什么圣人,不至于拿自己的仕途去维持上一代的所谓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