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回忆了一会儿就说没谁提议,他们上月去沈府接少夫人时,沈参知就告诉女婿他在后院的桂花树下埋了二十几坛酒,已埋了十七年了,想喝就挖出来喝。那日午膳沈三娘子抱怨说如意斋(酒楼)的酒是越做越差了,现在尽是米味,就是没酒味,丁兆蕙就想到了几天前岳丈说的桂花树下埋的酒。
其实谁提议喝酒关系并不大,依照青竹和纪天祥所说,丁兆蕙在案发前的确是喝了酒,酒的后劲又很大,那还真有可能喝醉。
展昭又问了另一件令他不理解的事,按说二人刚成亲,怎么会在女方家住了半月之久。
丁毅让他继妻王氏回话,他大部份时间都在军营,府中一直由他继妻料理。
展昭在刚才问话之时就看到王夫人欲言又止,想来对儿媳回娘家居住一事颇有微词。
王夫人先和三位客人各自见礼,然后才说他家人口简单,以前除老爷外,家里就是她和他们的独子丁兆蕙。兆蕙孩儿虽非她所生,但她却带了十三年,母子关系一直都很融洽。
今年六月八日兆蕙孩儿娶妻,她多了一儿媳——沈宁——沈家三小姐。
沈三娘子虽非出自名门大族,却也是大家闺秀,更被教养得知书识礼,对上恭顺,对下仁慈,老实说她很满意这个儿媳,但八月十五那晚……
“母亲,明日儿媳想回娘家一趟。”
王夫人拉住儿媳沈宁的手,温和道:“好好的回娘家干什么,是不是兆蕙孩儿惹你生气啦?”
“不是!和官人无关!”沈宁连忙摇头,解释说:“今日儿媳在庙里替家人祈福,也替儿媳娘家求了,求了一支下下签,儿媳心神难宁想回娘家看看。”
王夫人一下就笑了,拍拍儿媳的手,安慰她道:“抽签的事哪里作得准了,年前就求老爷能在家里多呆呆,可求了一支上上好签,结果呢就你和兆蕙孩儿成亲那月在家里呆了半月,其他的时间加在一起还没一个月呢。”
“儿媳真的很想回娘家看看!”沈宁突然跪在王夫人面前,拉住她的手苦苦哀求:“母亲,你就放儿媳回家吧!”
“你这孩子,你们成亲还没三月,这就回娘家邻里会说闲话的!”王夫人见她眼中闪着泪花,看样子受了不少委屈,忙叫来婢女将少夫人扶起来。她拉住儿媳坐下:“你老实告诉母亲,是不是和兆蕙孩儿吵架啦?”
“她只是一个劲儿的哭,问她什么也不说,只咬死了要回娘家。我当时很无奈,只得答应下来,并告诫她明日一早就走,但当晚必须回来。”
展昭听王夫人说到这儿也忍不住想是不是那对新婚夫妻闹矛盾了,或则这位沈三娘子知道了丁兆蕙心有所属,一时想不开闹着回娘家也很正常。
“儿媳回房后,我就叫来兆蕙孩儿,问他是不是和他妻子吵架了,兆蕙孩儿说没有,他说自早上妻子出门后他们都还没说过话,怎么可能吵架。”
王夫人又让丁兆蕙回房劝劝他妻子,这时候能不回她娘家最好,然后又叫来跟着少夫人去观音禅院的几个老妈妈,都说没发生什么事。她扁扁嘴,很是不解:“十六日天还没亮她就走了,没想到竟一去不返。”
展昭这就很吃惊了,在青竹口中沈三娘子像是那种知书识礼又生性豁达之人,什么事能让这样一个女子在成亲还不到三月的情况下不愿回婆家的,还有就算她不怕被人笑话,难道那位沈参知也不怕。
王夫人也很无奈,她说她派人催了儿媳三次,也让管事去找过沈参知,但得到的回复都是再缓缓就回。
然后就到了二十三日那天,丁兆蕙要去沈府接人。王夫人当时气坏了,她认为这是儿媳使的手段,就为了拿捏爷们,让爷们任她摆布,她甚至觉得儿媳那两个月的大家闺秀做派都是她装出来的。她反对丁兆蕙前去,还说了狠话,让人去通知老爷回来,这样的儿媳、这样的岳家不要也罢。
“兆蕙孩儿当时说她没犯什么大错,这样休了不仁义。”想到后面发生的事,王夫人拿帕子抹了抹掉下的泪,说了句后悔的话,她说她当时真该不管不顾地阻拦丁兆蕙,不放他出门,不放他出门也就没有后来发生的事。
她的哭声哀哀切切,叫人心酸。
展昭很理解她的处境,继母难当,在儿子儿媳面前管多了令人心烦,管少了出事了,又要被主家责怪埋怨。看她的年龄也才二十七、八岁,管着偌大的宅院,夫君又很少在家,一有事发生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的确不易。
“好了,都说了不怪你。”丁毅一手支在扶手上,侧了侧头,用眼角觑了妻子一眼,硬邦邦地安慰了一句。昏黄的灯火打在他的侧脸上,端方的面目显得有些阴郁。
这时候的丁毅给展昭一种相当刻板和严厉的感觉,但这是别人的家,他也没说什么。他的视线移到青竹身上,问他去了沈府有无特别的事发生,还有就是接了人为何不马上打道回府。
青竹说没什么特别的事,他家公子见了岳丈后就见到了三娘子,夫妻二人没吵没闹,还在房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出来就让随行的一个家仆回府报信,说他们夫妻会晚几天再回去。
“听说……丁兄另有心上人?”展昭又看向主位,审慎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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