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雷里奥站在城墙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南方城外的状况。在两哩之外,驻扎着利贝拉的军队。
两军相距不过半小时的行程,所处的环境却天差地别。城内的联军宛如身在天堂,他们的衣衫干净整洁,食物也相当充裕,只是偶尔抱怨大麦难以下咽。而城外的利贝拉人,在瘟疫和饥寒的夹击下,正备受煎熬。
“看来他们连柴火都没有了。”奥雷里奥说道。
“怎么说?”瓦伦蒂诺问道。
奥雷里奥没有回应,将望远镜交到友人手里。
此时,在几哩外,一队利贝拉士兵拖着无力的身躯,停在他们营地西方四五百步的地方。他们肩上都扛着铲子或是锄头,显然要进行某种挖掘作业。但他似乎很不情愿,停下后在原地呆立近一分钟。随后他们可能感到了寒风的凛冽,才开始干活。
他们没挖几铲子,又有几辆车便缓慢地驶来。拉车的不是马或驴,而是几个士兵,为了让车能够开动,后面还有几人在推着。车厢中装得满满的,上面蒙了一层粗麻布,不像是补给品。
“人力马车。”瓦伦蒂诺说道。
“看来马和骡子全被他们宰了。”奥雷里奥说道,“它们这样,还不愿意滚回国?”
很快,马车全数停下。推车和拉车的利贝拉士兵,都躲到马车背风的一侧,仍然在瑟瑟发抖——他们大多穿着单衣。几个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事情,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爬到车厢里。他们揭去那层麻布,亮出了他们的“载货”——随意堆放在车里的尸体。
爬上车的士兵,大概病得较轻或是正在康复。他们几人合力,才搬得动一具死尸。他们可能还发着烧,无法忍受寒冷,而负责挖掘的士兵,动作却格外的缓慢。
瓦伦蒂诺放下望远镜,说道:“他们打算把尸体埋了啊。”
“你才发现?”
“没记错的话,昨天他们还是用火烧的?”
“对。”奥雷里奥回答,“一个星期,每天都烧。烟很大。”
“他们还是懂一点的,怎么处理病死的尸体。”瓦伦蒂诺说道,“不过……原来城外的那些树,已经被砍光了。”
“他们好像吵起来了?”瓦伦蒂诺说着,继续远远地观察。
车上士兵唯有一种办法抗议。他们不管墓穴是否挖掘完毕,就把死尸搬起来扔下车。那些负责挖掘的士兵,大概还未染上瘟疫,见到尸体便拼命地躲避。
“他们活该。不跑去招惹满身虱子的农民,抢别人的衣服穿,怎么可能病成这样。”奥雷里奥说道。
“不是吧?他们就打算……把尸体放在那里?”
“怎么回事?”奥雷里奥接过望远镜。车上的尸体全被转移到地面上,而健康的士兵对尸体避之不及,已经越跑越远。
奥雷里奥将右手向前平伸出去。他合上右眼竖起拇指,又睁开眼睛,比划了一下,说道,“那个小丘……我估计距离一又五分之四哩。”
“你有什么打算?”
“让他们负起责任。”
奥雷里奥叫来城墙上的一名士兵,低声将估算的距离告知。那名士兵转告墙上的炮兵指挥官。
今天值班的是萨菲尼亚人,他们都知道奥雷里奥是巴隆贝尔将军的朋友,将军也曾传达过,要他们听从他的指示。
炮兵指挥官接到信息以后,就令十数门重炮一齐发射。一阵爆鸣声过后几秒,放弃埋葬尸体的任务,想要逃回营地的利贝拉士兵,被封住了去路,不得不退回原本的土丘上。。
那些人确实进入了守军火炮的射程。但在这样的距离上,初次射击就想打中百十个站得分散的士兵,实在没那么容易。这十几颗炮弹全数落空,激起了数呎高的灰土,没有一人死于炮击,只有几具本就死得凄惨的尸体,被炮弹砸中之后,形貌更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