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辞没有说话,神神秘秘地给了温瑾昀一碟点心。温瑾昀看着她,立即调整成轻松的神情。“公主,是担心臣会饿吗。”少女眸似皓月,轻轻点了点头。待温瑾昀接过那碟点心后,她又拿出方才写好的纸。纸上只有一句话。——“我想守岁。”廊上挂着灯笼,将她白皙如玉的脸庞衬出几许红润。而此时,她的眼睛也亮闪闪的,总算有了光芒。温瑾昀将目光从纸上移开,抬眼望着她,欣然问道。“想让臣陪你吗?”慕辞又点点头,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温瑾昀将点心放在一边,复又牵起她的手,甚是自然地与她十指相扣。慕辞低头看了一眼他们二人相握的手,旋即,耳边响起男人那朗润温和的声音“公主,请安心,臣一直都在……”他只说了几个字,却胜似万语千言。慕辞把头埋在温瑾韵怀里,把他的手扣得更紧了些。少顷,少女退出他的怀抱,松开那与他相握的手,将他手心朝上。只见,她用手指,颇为认真地在他手心写下……——“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费力地写完这些,她抬眸,对着温瑾昀盈盈一笑,此刻,眼中唯他一人。..……宫中的除夕宴结束后,慕竟泫就出来了。他还未成亲,一个人在王府守岁没甚意思,就想来陪陪阿辞。温瑾昀只对他说慕辞病了,却没说是怎么病的。慕竟泫关心妹妹的同时,也感到了深深的自责。“阿辞,皇兄前段时间太忙了,没能照顾好你。”慕辞对他摇了摇头,表示不怪他。这反倒令慕竟泫越发内疚。他转而询问温瑾昀。“到底是什么病,怎么突然就说不出话了,莫不是中了什么毒?”“殿下宽心,臣可以断言,公主并未中毒。”慕竟泫相信温瑾昀的医术,听他这么信誓旦旦地保证,也就没再太过紧张。虽说是要一起守岁,可慕辞实在是太累了。还未到子时,她就困得只打盹儿。等到她再醒过来,已经是次日清晨。从柳嬷嬷口中得知,温瑾昀和信王哥哥待到子时一刻才离开,两人还给她留下了红封。大年初一,晚辈要给长辈拜年,朝臣之间也会互相走动。以往每年这个时候,慕卿卿都会得到好多大红封。但今年,皇后的态度非常敷衍,只草草给了个小红封。皇帝倒是给了个大的,但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要知道,往年父皇都会另外赏赐她很多珠宝首饰的。慕卿卿想去找慕珏铮吐槽吐槽,哪知,慕珏铮压根不在东煌殿。这简直是她穿书以来,过得最糟糕的新年了。年夜饭是和下人们一块儿吃的,连红包都没拿到多少。她主动去给墨亦辰拜年,是想着向来疼爱她的王叔会给她一个大红包,没想到,这直男大过年的跑去军营了,说是体恤将士们辛劳,要犒赏他们。回到自己的公主府后,慕卿卿气呼呼地把红封丢到了床上
。杏儿也清楚公主在为什么而生气。就连她都感觉得出来,今年不同往年。往年的这一天,昭阳殿入库的东西不计其数,那些都彰显着公主有多受宠。哪像现在……两厢对比之下,杏儿也感慨起人情冷暖。忽然,慕卿卿不服输地握拳道。“杏儿,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学会自己挣钱,不管是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依靠别人,只有靠自己,才能走得更远!”杏儿听得云里雾里的。“公主,您是要从商吗?可商人的地位很低啊,这要是被皇上知道……”慕卿卿勾住她的脖子,“你傻啊,这种事,当然得偷偷地干了。总之,我们的目标就是赚银子!”杏儿仍然是一头雾水。公主又不缺银子,为什么还要赚银子呢?不管别人怎么想,慕卿卿已经畅想着在皇都这块土地上创建自己的商业版图。现在她有这么多启动资金,光是搞搞投资,就能赚不少。原书里,温瑾昀的其中一个马甲就是商贾。所以,赚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只要她的生意做得足够大,就足以和温瑾昀站在同一个高度,到那时,他自然就会注意到她了。……年假这几天,温瑾昀几乎每天都陪着慕辞。他们有时能在书房待一整天。慕辞不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作画。温瑾昀则不厌其烦地开解她,给她解闷。大年初四这天,下了场小雪。慕辞跪坐在靠窗的美人榻上,透过那窗户缝隙,心不在焉地看着外面的雪景。温瑾昀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如此宁静美好的一幕。少女虽是跪坐的姿态,脊背却挺得很直,她的侧颜线条分明,几绺头发被风动,平添几许凄美破碎感,好似一个看透生死之人,又如悲天悯人的隐士,总之,就是与这俗尘格格不入。哪怕听到有人进来,她也没有什么反应。直到温瑾昀来到她身边,她才侧抬起头,目光淡淡地望着他。早在温瑾昀进来时,原本伺候在她旁边的柳嬷嬷就出去准备午膳了。所以,书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人。温瑾昀坐在慕辞旁边,拉起她的小手,为她把脉。脉象平稳,没什么大碍。所以,她的失语之症,说到底还是心结。想到裴护离开那日,她哭得撕心裂肺,温瑾昀的心就有些乱。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得那般伤心。他收拾好心情,面上覆着淡淡笑意,温和地询问她。“嗓子痛不痛?”慕辞对他摇摇头。这些天,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么乖巧。乖巧得令人心疼。温瑾昀又问。“今天还想作画吗?”慕辞想了想,指向窗外的雪景。“是想画雪景吗?”闻言,慕辞点头。她的眼睛很美,好似深潭,使人难以看清潭底藏着什么。她想画雪景,可是画着画着,就变成了阴暗的烈狱。温瑾昀看着她笔下那些形状各异的人,能够感觉到她内心有多煎熬。那些人的身体无一不是撕扯变形的。又或是不完
整的。温瑾昀环顾四周,暗自喟叹。公主府里,处处都是裴护的影子,所以她逃不开。没有裴护在,她就觉得不完整了。所以她的画都是残缺扭曲的。慕辞专心致志地画着,突然被温瑾昀握住了手腕。面如冠玉的男人温声提议。“公主,想去臣那儿看看吗,各地的雪景不甚相同,想必会给公主带来不同的观感。”慕辞抬头看了看他,犹豫几息后,摇头拒绝了。好似对哪儿的雪景都提不起兴趣,只在乎心中该有的雪景。她转而看向窗外,那白茫茫的一片,望不到尽头。然后,她又收回目光,继续画着和所见完全不同的画……大年初五,天气颇为晴朗。慕辞收到了贺兰倩的消息。她那位父皇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想到惨死的阿月,慕辞的眼底拂过一抹冷锐之色。她想要给贺兰倩传消息,自然而然地想找阿护。但现在,阿护已经不在了。没人替她做那些事了。宫里的眼线都是阿护安排的。虽然她也知道如何联系他们,也能让别人去做这些事,可她就是不习惯、不适应。她不喜欢这种变化。她习惯阿护陪在她身边。看到公主眼眶泛红,柳嬷嬷赶忙抱住她安抚。“公主,没事的,嬷嬷在呢。”她边说边朝外看,想着温太傅这个时候怎么还没来,莫不是有事耽搁了?毕竟,前几天都是一大早就来了。等到温瑾昀到的时候,书房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倒不是慕辞乱丢东西,而是她要找什么东西,就到处翻,弄得一团糟。少女蜷缩在美人榻上,手里捧着一个木雕。看到温瑾昀,柳嬷嬷稍稍松了一口。“太傅,您可算是来了,公主方才……”她这话还未说完,慕辞忽然坐起身,迅速下榻,朝温瑾昀小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