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麦田里的杂草蹿的比小孩还要高。
各家的地里早早就有人去伺候了,想着趁着太阳还未高悬,尽快的将这些杂草给除去。
贺林轩用过早饭,和儿子一块儿进了村里,目送了孩子去了学堂,这才转身进了麦地的田埂上。
他这才刚弯下腰来,另外一边的贺林弘已经提了一壶水过来了。
“三弟,你来啦!”贺林弘将手中的茶壶放在大树根底下,追随在贺林轩的身边。
贺林轩颔首。
要不是清楚自家这三弟的性子,旁人定要以为他这是不高兴。
但是贺林弘晓得他这个三弟只不过话不多而已。
“三弟,早饭可曾吃过?”贺林弘想与他话下家常,毕竟他们是亲兄弟,怎么也得关心一下。
“吃过了。”贺林轩淡淡的回应了一番,手中扯了一把杂草扔在了田埂上,随即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二哥似乎比从前更黑更瘦了些,听阿言说,他前段日子还在码头上做苦工,想来日子过得也并不好。
“二哥可吃过了?”
贺林弘没想到自家这个弟弟还会关心自己,黝黑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意,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吃过了,吃过了。”
他一连说了两句,可见心中有多欢喜。
两兄弟在地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大多是贺林弘说话,贺林轩在旁时不时的嗯一声。
“三弟,前几日大哥从通州寄了信回来,中旬的时候他们就要科考了。”因着这是家中唯一的一件大事儿,贺林弘觉得还是有必要同他说一声。
但贺林轩却并不以为意:“娘会如愿以偿的。”
他大哥的学问想来这次科考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儿,毕竟准备这些年。
“你能这般想,娘和大哥都会很高兴的。”贺林弘扔掉了手里的杂草,拍了拍贺林轩的后背,叹了一口气,“说到底,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些年,二哥其实都知道,咱娘的心都偏都没影了。”
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何尝不觉得委屈。
但这些委屈从前他不明白,等后来他自个做了父亲,有了孩子,便渐渐的明白了娘当年的难处,所以,他比三郎更早的释怀了。
热风拂过,卷起阵阵麦浪,簌簌声在耳边响起,贺林轩没再接话,只是躬着身子,埋在麦浪间行事儿。
晌午,日头高悬,暑热难当。
旁边地里的乡亲们已经在大树根下歇着了,更有的已经回了家中,打算等下晌的时候再过来。
贺林弘站起身,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又被烈阳给晒干了。
看着前方还在默默拔草的三弟,贺林弘朝着他喊了一嗓子,示意他去歇一歇。
毕竟这事情急也急不得。
贺林轩忙了一上午,一口水都未曾喝,此刻嘴角已然起了皮,同贺林弘坐在树下后,满满饮下两大碗水,依然不解渴。
他倒是有些想念李娇娥做的冰粉了。
贺林弘见自家弟弟馒头大汗,嘴唇干涸的样子,就知道他今日辛苦至极,想都不曾想,直接开口道:“晌午跟我回家吃饭吧。”
贺林弘的心思,贺三郎不是不清楚。
只是他和乔氏之间的隔阂,早已不是平日里三言两语就能缓和过来的。